2012年1月3日 星期二

正典

Harold Bloom 在 1994年寫了一部很重要的作品 -- 《西方正典》(The Western Canon),這本書介紹了西方的經典文學作品。
要告訴你們的,既不是讀什麼也不是怎樣讀,我只能告訴你們我讀了些什麼,並且哪些書籍值得去重讀
我覺得『閱讀原典』的建議比較接近如此。我想所有的導讀都有這樣的涵義。

所以我完全不能明白,身為前清大教授的彭明輝,會對 Michael Sandel 的 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 有這樣的批評。彭教授身為學術圈的一員,應當很清楚,學術的進步就是靠著這種對知識的整理和修訂累積擠來的。

伽羅瓦和阿貝爾的理論之精深難懂,連當時代的大師都很難領略,但是藉由後世學者的發展和簡化,我們現在才能以相對容易的方式去學習這些偉大的理論。否則前人所累積下來這些偉大的思想,我們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學得?

知識體系發展的過程往往是龐雜和迂迴的,即使是大師本人的作品,也可能包含了錯誤和不一致,而藉由後世學者的爬梳,我們反而能對這些大師的思想有更好的瞭解。不僅僅是他們的思想,後世學者整理出版的書籍,往往還兼顧了那些大師的時代背景和文化脈絡,這些都有助於我們理解這些大師的思想。

彭教授這種大師(天才)至上的論點,本身是很有問題的。既然這些大師(例如康德)的天份如此之高,身為一個並非對德語精熟,而且並非不世出的人才,如何能不『誤讀』?即使對德語精熟,但只要不是不世出的人才,難保不會誤譯!

很多大師都會鼓勵學子去讀原典,例如很多大師都鼓勵學子去讀 Euler 的著作,認為他的作品非常有啟發性。但是我想並沒有人認為沒有讀原典就不能掌握他的理論。當然人文理論和數理科學是有差異,但是真的有心的學子,透過閱讀大量的延伸作品,不見得不能良好的掌握這些大師的思想。如果不是要研究『康德思想』之類的題目,其實未必有必要去研讀原著或者全譯本。更別提,很多這些艱澀書籍的譯本,往往只有一個版本,甚至是間接翻譯(例如從《純粹理性批判》的英文譯本,轉譯為中文),這中間所隱含的錯誤導致的誤解未必少於讀二手文獻所導致的誤解。

研讀原典在學術上有其重要性,但是過度抬高其重要性,在我看來,等同於過度抬高『個人』的重要性,而貶低整個人類智慧的累積。

Ref.: 沒有真理存在的祕銀礦坑: 二手文獻不如原典的學術迷思
Ref.: 難讀的經典、好懂的二手文獻.哲學哲學雞蛋糕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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